另一種反抗老三叫李錚,個頭有點兒矮,帶著農村孩子特有的固執,走進了這所大學。成為我們的舍友。轉眼大三了,感情方面的蒼白,讓老三寢食難安,一次次的冒險和嘗試,換回的只是一次次的挫折和更大的打擊。他似乎變了個人,從圖書館里借了大部頭的英文原版書來讀。我們說他這是在“自我麻醉”,而老三則認為自己只是在追求更為初級的生活方式。老三喜歡上網,常徹夜不歸。是一種善意的捉弄,老四改頭換面,用一個女性化十足的名字“媚兒”把老三約到了早晨六點的操場邊上,還說自己每日這個時間都會在操場跑步,如果有緣,定能相見。果然,每日早晨五點剛過,老三就會靜靜起床,他永遠不會知道,伴伴伴隨著他腳步聲的消逝,宿舍里爆收回的笑聲,是怎樣的驚天動地。
一天兩天,我們覺得可笑;三天四天,我們開始內疚。一個多月已往了,看著老三沉郁的面容,我們感到一種不忍和殘酷。但是,誰也無法通知老三真相。親手撕碎一個人的希望,比制造一個謠言要困難得多。冬天說來就來。雪花飄飛的早晨,我們想拉住老三,但是他的眼光像狼(wolf),我們恐慌而無奈。
老三不會想到,他竟然成為一道景色。我只是把這件事通知了女生蔡玫。沒想到大家都知道了。逐步地,每日早晨,會有許多慕名而來的小女生,遠遠地沖老三指指點點,大概故意跟上老三的腳步,從近處看一看這個固執和保持的男生,我們也加入了老三的“粉絲團”,每日到操場上陪他熱火朝天地跑上幾圈,是出于內疚,也是對老三的一種補償。
我們所有人都保守著秘密,都有意無意地瀏覽著這道人為的景色,除了被蒙蔽的老三。直到有一日,當一個漂亮女生走到老三跟前,說自己就是“媚兒”的時候,我們幾個當場呆住,辨別臉上寫滿了羨慕、妒忌、驚奇、迷惑另有失落的表情。這個“媚兒”當然是假的。大家都知道。假媚兒聽說了老三的事,被他那種傻乎乎的保持所打動,她曾反問我們:“為了一個約定保持到這種程度,這個人能不可靠嗎?”但是,為了守住一個謠言,我們迫不得已承認另一個謠言,就像為了掩蓋一樁罪過。而犯下另一樁罪過一樣。我們每個人都祝賀老三。并目睹著這個愛情故事像所有的愛情故事一樣,按部就班地發展和升華。
老三的故事依舊被許多人傳播著,老三的愛情同樣也成為校園里的一道景色。老三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書呆子,一躍成為校園里萬眾矚目的偶像級人物。他的故事激勵著那些懷揣理想的“青蛙(frog)王子”們,他們從老三的故事中羅致營養,學會如安在愛情長跑中用最樸實無華的保持來贏得最終的勝利。
我們自然以為,最終一個知道真相的是老三。我們再次重逢是在畢業三年過后老三和“媚兒”的婚宴上。老三道出的秘密,讓我們都大吃一驚。老三說他早就知道了事兒的真相,那時候他想,就這樣傻下去吧,當所有人都會在看一個人的表演時,表演者也成為觀眾。
老三用這樣的方式,默默地反抗著我們的捉弄,也用這樣的方式,傻傻地贏得了屬于他的愛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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