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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紫藤未眠的詩集》

老圖書館頂層的木質書架在暮色中發出細碎的呻吟，林染踮起腳尖去夠最上層那本《飛鳥集》，淡紫色的裙擺掃過積灰的橡木臺階。忽然有風掠過天窗，卷起一縷泛黃的紙頁，飄落在她肩頭——那是張手抄詩集扉頁，褪色的鋼筆字寫著"致鳶尾花信使"。

記憶如潮水漫涌。2018年的紫藤花季，程鳶就是抱著這本詩集闖進文學社的。少女扎著馬尾辮，眼睛亮得像是倒映著星空的琉璃盞，她說要用畫筆把所有詩人都變成會跳舞的紫藤花。

"要幫你的鳶尾花信使找下一任接班人嗎？"身后傳來輕快的腳步聲。林染轉頭看見程鳶穿著高中制服站在光影交界處，左手無名指戴著枚素銀戒指，花瓣造型的戒托上刻著小小的"CYs"。

她們常在紫藤花架下交換手作。程鳶給林染的詩集里夾進親手繪制的紫藤標本，林染則教她用咖啡漬在舊書頁上拓印花紋。直到那個飄雪的黃昏，程鳶突然把詩集塞進林染懷里："我要轉學去北方了，等春天紫藤花開時..."

玻璃窗外的車鳴聲驚醒了回憶，林染捧著詩集走向管理員室。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，她聽見柜子里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。推開門的剎那，月光正斜照在整排蒙塵的書架上，最顯眼的位置擺著個琺瑯盒子，盒蓋上棲著只藍釉紫藤花。

盒子里躺著一本未完成的畫冊，扉頁印著2019年春天的紫藤花影。翻開內頁，鉛筆速寫旁貼著泛黃的便利貼："今天小染說想看真正的紫藤瀑布""等我把詩集里的每首詩都變成漫畫..."最新一頁停在空白處，右下角暈開一團深色水痕。

林染的指尖撫過那些稚嫩卻充滿生命力的線條，忽然注意到畫冊夾層里有張掛號信收據。寄件人地址欄潦草地寫著"哈爾濱市南崗區 第三中學"，收件日期是2020年4月12日。

她抱著畫冊沖向校史館，透過布滿蛛網的取景框，終于看清老照片里被忽略的細節：2018年紫藤花架旁，程鳶踮腳往最高枝頭系著什么，淡紫色的絲帶在風中輕輕搖晃。

暮春的風穿過空蕩蕩的禮堂，林染在舞臺下方找到個生銹的鐵盒。盒子里裝著365封未寄出的信，每封信都貼著不同的紫藤郵票，最上面那封貼著櫻花圖案，背面用藍色圓珠筆寫著："今天小染告訴我，紫藤花謝后會變成蝴蝶飛走..."

手機突然震動，陌生號碼發來一張照片：盛開的紫藤花架下，擺著兩個琺瑯盒子，左邊印著"CYs&L.R"，右邊則是嶄新刻制的"2024.4.12"。配文是句未寫完的詩句："有些約定，要穿越七個春天才能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