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兩只狐貍的愛情風刮了整整一天，傍晚的時候下起了鵝毛大雪。他和她是兩只狐貍，他曾經(jīng)是個狐貍王，在狐貍中個子很大，很結(jié)實，目光銳利而有神，牙爪堅硬有力，她個子小巧，嘴巴黑的，眼睛始終是瞇笑著。他的風格是山的樣子，她的風格像水。他們在一起相依為命，共同生活了八年。
在他看來，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狐貍，他和她在一起就是一種幸福。天漸漸地黑了下來，他們想盡快弄到裹腹的食物。 森林里轉(zhuǎn)悠了好長時間，雪把一切變得潔白，大地像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，他們沒有找到任何食物，只得朝燈火依稀的村子走去。走著走著，突然 轟 地一聲悶響從他們的腳下傳來。她發(fā)現(xiàn)他在她的視線中消失了，她的眼前呈現(xiàn)出一個洞。他有一刻是昏厥過去了，但他很快醒了過來，并且立刻弄清了自己的處境。他發(fā)現(xiàn)他只不過掉進了一個枯井里，他發(fā)出一聲長叫，示意她不要往前走。她聽見井底傳來一聲他信心十足的深呼吸，然后聽見由近及遠的兩道尖銳的刮撓聲，隨即是一種東西重重的跌落的聲音。他剛才那一躍，躍出了有一丈多高，但是離井口還差老大一截呢。她趴在井沿上，先啜泣，繼而是嗚咽。她想為他弄點吃的，那樣，也許他力量增加了會沖上來。她離開臺，消失在森林中。與此同時，他在緊張地忙碌著，把井壁上的凍土一爪一爪地摳下來，把它們收集起來，墊在腳下，把它們踩實，他想這也許是他出去的惟一的辦法。他的10只爪子已經(jīng)完全劈開了，不斷的淌出鮮血來。但是就在這時，獵人循著雪地上的腳印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們，發(fā)現(xiàn)了井底正忙著的、懷揣憧憬的億，然后朝他的腿上放了一槍。他一下就跌倒了，再也站不起來。獵人沒想打死他，因為獵人知道，給他留口氣，他能發(fā)出聲音，他的同伴還會回來的，那樣，他會有雙重收獲。她是在太陽落山之后才回到這里的。但是她沒有走近井臺就聽見他在井底嗥叫。他在警告她，遠遠離開他，她也嗥叫著，詢問他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獵人在井邊不遠處守著，他弄不明白，兩只狐貍叫著，只有聲，為什么看不到另一只狐貍的影子？但是獵人的凝惑沒有延續(xù)多久，她就出現(xiàn)了，她說不清哪來的力量，跑的速度像飛一樣，她沒等獵人反應(yīng)過來，就把銜著的一只小松鼠扔進井底，飛也似地離開，她想她不能死，只要她還活著他就有希望。槍聲響了，可她早已消失在茫茫的森林中。槍響的時候，他在枯井里發(fā)出長長的一聲嗥叫。這是憤怒的嗥叫，撕心裂肺的嗥叫。天亮的時候獵人熬不住了，打了一個盹。這時她出現(xiàn)在井邊，尖聲的嗚咽著，她要他堅持下去，只要他還有一口氣，她就會把他叢這口該死的井里救出來。
獵人醒了。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，她一直在與獵人周旋著，獵人向她射擊了九次都沒有射中她。但是第四天的早上，他們的嗥叫突然消失了。獵人叢井下望去，那只受傷的公狐貍已經(jīng)死在那里了。他是撞死的，頭歪在井壁上，頭顱粉碎，腦漿流了一地。他想：他們?nèi)绻^續(xù)這樣下去，早晚有一天她會死于獵人的槍口下，如果自己死了，她就不會再出現(xiàn)了，那樣她可以繼續(xù)返回森林深處。他的死就為了這個。獵人想：那只活著的狐貍不會再出現(xiàn)了，他想回村子拿繩子把這只狐貍弄上來，可沒走多遠就站住了。她站在那里，全身披著金黃色的皮毛，滿身是血，傷痕累累；她精疲力竭，身心俱毀，皮毛被除數(shù)風吹動著，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，仿佛是森林中最具古典性的精靈。她微微的仰起她的下頜，似乎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，然后，她朝井這邊輕快的奔過來。槍聲響過，她順勢滑落到了井底。
獵人想等到第二天早晨風雪停了之后再去控囊取物，可這一夜，狂風卷著大雪早已填平了枯井，第二天清早，大地一片結(jié)白，獵人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那口枯井 ...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