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是被拋棄的人?我與鴻從讀小學(xué)的時候就熟悉了,讀同一所中學(xué)、高中也就罷了,之后我們居然還考進(jìn)了同一所大學(xué)。再之后,我就成為他的女朋友。沒有過多紛繁復(fù)雜的追求與被追求的情節(jié),一切似乎是自然而然地發(fā)生。說起來,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,水到渠成吧。鴻說,他可能會去上海工作。他說上海并不遠(yuǎn),坐火車一天就能往返。并非所有距離都可以產(chǎn)生美感,有時候看似細(xì)微的距離其實(shí)遠(yuǎn)得如天與地遙遙相對。在現(xiàn)代,有一個女子等待她的丈夫返來,日復(fù)一日,最終化作一塊望夫石。我每個星期一的時候就開始等待周六,等待電話鈴聲響起,等待鴻在電話里對我說:“我剛下火車。”這樣的等待持續(xù)了幾個星期,然后鴻說他覺得很累,不想每個星期都回家來。 于是等待從一個星期變成兩個星期,甚至更多。有時候我會打電話給鴻,他在電活里心不在焉地聽我說話,我可以聽到他背后嘈雜的人聲,想像著電視里大公司繁忙的情景,常常會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什么錯事,就像一個在考場上作弊的小學(xué)生,忐忑不安。我說:“這個雙休日你若不返來,我就去上海看你吧。”他淡淡地說:“雙休日的時候我只想好好睡一覺,你來了也不能陪你。”之后就很少打電話給他,開始習(xí)慣一個人的生活。一個人逛街,一個人看電影,一個人寫作。一時興起的時候,會寫一封很長很長的電子郵件給他,他的復(fù)書卻總是很短很短。偶爾他的工作有了出色的成績,他才會興奮起來,給我描繪一個美好的未來:“等我月薪上了萬,我們就可以買一套二百多平方米的房子,買一輛最拉風(fēng)的汽車。”我向鴻提出了別離,他在電話里對我咆哮:“我為了工作忙得焦頭爛額,你還來給我添什么亂?”我淡淡地說:“我只是通知你一聲,不想與你吵架,也談不上添亂。”突然之間想到了《東邪西毒》里張國榮和張曼玉,他以為她會跟他走,可是他的自信卻傷害了她,所以她沒有走。感情是如此的脆弱,有時候畏懼自己會輸?shù)羲校瑢幵高x擇兩敗俱傷,至少心里還會平衡一點(diǎn)。我問鴻:“你真的愛我嗎?你真的不希望與我別離?”他說:“當(dāng)然。”我記得,其實(shí)我從讀高中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愛上了鴻。但是那個時候他忙著考大學(xué),除了向我借課堂筆記之外,根本無暇留意我。上了大學(xué),以為我們之間其實(shí)沒有緣分的時候,卻突然之間之間之間談起戀愛來。愛情似乎并非同時來臨在我們身上,似乎也不是同時離開我們的。也許我們之中有一個早已經(jīng)不愛另一個,只是隱藏得太好,連自己都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那先不愛的那個究竟是我依然鴻?已經(jīng)不主要。 既然愛情不對等,自然就沒有持續(xù)下去的理由。 回到家里打開電話留言,鴻說:“如果你一定要別離,我不會反對,希望你以后不會懊悔。” 對啊,鴻以后會出人頭地,那個時候一定會有許多女人圍在他身邊,也許他會等著曾經(jīng)拋棄他的那個女人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。可是,鴻,難道你不曉暢?被拋棄的那個人,其實(shí)是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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