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0.1%的希望我是佛羅里達海灣的一名空降搶救員。我的隊友約翰是個性格溫順的大塊頭。雖然我和約翰工作很努力,但需要直升機救援的病人受傷都非常嚴重。我們的搶救往往以失敗告終。暴力和災難從我們手上輕而易舉地奪走了一個又一個生命。約翰和我常有無法化解的可怕的無助感。我們管自己叫“暗殺小組”,因為凡是碰到我們的人,不是已經死亡,就是在送急診室后不久便離開人世。
這天我們又接到了義務,報告上說是一輛卡車在高速公路上翻了車,一輛小轎車躲閃不及,失控撞在路邊金屬護欄上。我們來到現場,發現橫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輛加長的多節拖車。小山一樣的沙子堵住了整整3條車道。“這不是一輛普通的卡車。”約翰邊說邊和我一路跳出直升機,去搶救傷員。
路邊的金屬護欄上斜著一輛小轎車,車身撞得完全變了形。小車司機是個年輕女性,面部嚴重受傷,已經蘇醒不醒。我們迅速把她從汽車殘骸中抬出,直升機立即送她去搶救中心。但直升機起飛不久,我們就接到不幸的新聞:她的心臟休止了跳動。
“她已經死了,我們還能干什么?”我咆哮道,“幫他們清理沙子?”約翰一言不發地走到報廢的小轎車前,他看到倒車鏡上掛著一只嬰兒鞋。他取下那只小鞋,然后又趕忙把頭探進車窗。一分鐘后,他站起身來。“那孩子在哪兒?”約翰問。“什么孩子?誰的孩子?”我無緣無故。但約翰已經向沙堆飛奔而去,我從沒見他跑得那么快。直覺通知我,他發現了不尋常的線索。我也緊跟在他身后跑。轉眼我們已經到了沙堆最高處,我和約翰開始瘋狂地挖沙子。“找到那個孩子!”約翰語無倫次地大喊:“她剛從商店里出來……尿布……奶瓶……那只嬰兒鞋。找到那個嬰兒!”
我們像瘋了一樣,用手拼命地扒開沙子,并喊其他人來幫忙。其實那奶瓶和鞋子也許只是個巧合,99.9%的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嬰兒正安全地躺在家里。或是正在幼兒園里玩耍。但我們沒有停手,有0.1%的可能就足夠了。要知道,我們每次去搶救的受傷者,他們生還的可能性都只有0.1%。生命太寶貴了,哪怕有一絲希望,我們都不會放棄。
突然之間之間之間,約翰興奮地大叫起來:“我找到他了!”確切地說,是個“她”。這是個只有9個月大的女嬰,她被毯子包裹著,淺淺地掩蓋著一層沙,還在甜睡,全然不覺周遭發生的不幸。一定是迫切煞車時,因為慣性被彈出了車窗,剛好落在沙丘上。令人無法相信的是,她除了右腳上有處小劃傷外,毫發無損。我簡直無法形容事先的喜悅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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