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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蘇醒中的母親 | |||||
作者:佚名 經典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 點擊數: 更新時間:2025/9/23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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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醒中的母親那天早晨六點多鐘,書房的電話短促地響起來。我被鈴聲吵醒,心里怪著這個太早的電話,不接,翻身又睡。過了一會兒,鈴聲又起,在幽靜中響得驚心動魄。心里朦朦朧朧閃過一個念頭:不會是杭州家里出了什么事吧?頓時驚醒,跳下床直奔電話。一聽到發話器里傳來父親(father)低沉的聲音,腦子嗡的一下,抓著發話器的手都顫抖了。 年近八十高齡的母親,長期患高血壓,令我一向懸念懸心。2002年秋天的這個凌晨,我擔憂的事兒終于發生,母親猝發腦溢血,已經及時送往醫院搶救,預備手術。放下電話,我渾身癱軟。然而,當天飛往杭州的機票,只剩下晚上的最終一個航班了。 在陰郁中上升,穿越濃云密布的天空,我覺得自己像一個被安裝在飛機上的零部件,沒有知覺,沒有思維。我只是軀體在飛行,我的心早已先期到達了。 我真的不敢想,萬一失去了母親,我們全家人以后的日子里,另有多少悲哀可言? 飛機下降在蕭山機場,我像一粒子彈,從艙門里迅速發射出去。子彈在長長的通道中一次次迅疾地拐彎,而我的腿卻綿軟無力,猶如一團飄忽不定的霧氣,被風一吹就散了。 走進重癥監護室最初的那一刻,我找不到我的母親了。我從來沒有想到,我竟然會不熟悉自己的母親——僅僅是一天,腦部手術后依然處于蘇醒狀況的母親,整個面部都萎縮變形了。口腔、鼻腔和身上到處插滿了管子,頭頂上敷著大面積的厚紗布。 那時我才發現母親沒有頭發了,那斑白而粗硬的頭發,因為手術被完全剃光了,露出青灰色的頭皮。沒有頭發的母親不像我的母親了。 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曉暢原來母親是不能沒有頭發的,母親的頭發在以往的許多日子里,掩蓋庇護著我們全家人的身心。 手術成功地消滅了腦部表層的淤血,家人和親友們都松了口氣。然后是在重癥監護室外的走廊上整日整夜地守候,焦慮而充滿希望地等待,等待母親從蘇醒中蘇醒過來。 每日空上午下午長久的半個小時探視時間,被親友們分分秒秒珍惜地輪流使用。無數次俯身在母親身邊輕聲召喚:媽媽,媽媽,你聽到我在叫你嗎?媽媽,媽媽,你快點醒來…… 等待是如此漫長,一年?一個世紀?時間似乎休止了。母親沉睡的身子把鐘表的指針壓住了。那些日子我才知道“時間”是會因為母親的蘇醒而蘇醒的。 兩天以后的一個上午,母親的眼皮在燈光下開始微微戰栗。那個瞬間,腳下的地板也隨之戰栗了。母親睜開眼的那一刻,陰郁的天空云開霧散,整座城市所有的樓窗,都像是一扇一扇地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敞開了。 然而母親不能說話。她仍然只能依賴呼吸器維持生命。 許多時候,我默默地站在她身邊,長久地握著她冰涼的手,暗自擔憂蘇醒過來的母親,也許永遠不會說話了? 腦溢血患者在搶救成功后,有可能留下的后遺癥之一是失語,如果母親不再說話,我們說再多的話,有誰往返應呢?蘇醒后睜開了眼睛的母親,意識依然是模糊的,母親只能用她茫然的眼光諦視我們,那個時候,整個世界都與她一同沉默了。 母親開口說話,是在呼吸機拔掉后第二天的晚上。妹妹值班,她從醫院打電話返來,說媽媽一口氣說了好多話,反復地說:太可怕了……這個地方太可怕了。她的話斷續不連貫,意思不大好懂。媽媽的聲音、表情和思維正慢慢復蘇。 早晨奔到醫院,在媽媽床邊,我問:媽媽,熟悉我嗎? 媽媽用力地搖頭,卻叫不出我的名字。 媽媽,是我呀,抗抗來了。 媽媽粗啞低沉地復述了我的話,卻變成:媽媽來了。 我糾正她,她卻固執地重復強調:媽媽來了。 我的眼淚涌上來。“媽媽來了”——那個熟悉的聲音,從我遙遠的童年時代傳來,“別怕,媽媽來了”。在母親蘇醒后的最初時段,在母親依然昏沉疲憊的意識中,她脆弱的神經里不可摧毀的信念是——“媽媽來了”。 從死神那里僥幸逃脫的媽媽,重新開口說話時嘴邊常冒出許多文言句子。 探望她的親友問她話,她又反問:為何?問她感覺怎樣?她回答:甚感幸福。這些言辭也許是她童年的影象中接受的最早教育;也許是她之后的教師生涯中始終難以忘卻的語文課堂。那幾天我們曾以為母親從此要使用文言文了,我們甚至打算趕緊溫習文言文以便與母親對話。 幸好這類用詞很快就消逝了。母親的語言功能一天天規復正常,她開始使用一些復雜的句式來表達自己的意思,卻常常把我和妹妹的名字殽雜。糾正她,她又狡賴:你們兩個嘛,反正都是一樣的。 災惆悵后的母親,意識與語言的康復是十分艱巨與遲鈍的。有時她清醒得無所不知,有時她的思維卻像在空中悠然飄忽。 但無論她的意識在哪里游蕩,她的思緒出現怎樣的雜亂懵懂,她天性里的那種純真、善良和詩意,卻始終被她無意地服從著。那是她意識深處最頑強最結實的核,我能清楚地辨認出那里不斷地生長出一片片綠芽,然后從中綻放出絢麗的花朵兒。 我的表弟、弟媳婦和他們的閨女(daughter)去看望母親,在床前站成一排。母親看著他們,微笑著說:親親愛愛一家人(那是我小時候媽媽給我買的一本蘇聯兒童讀物的書名)。 有幾天我感冒,擔憂會傳染給媽媽,就戴著口罩進病房。母親不熟悉我了,久久地諦視我,眼睛里流露出迷惑的神情。 我前進幾步,將口罩摘下說:“媽媽,是我呀。”母親認出我來,笑著說:“你太累了,回家歇息吧,這里沒有什么事兒……” 母親躺在移動病床上,醫生陪她去做CT,經太小花園時說:朱老師,你許多天沒有看到藍天白云了,你看明天的陽光多好。母親望著天空說:是啊,明天真是豐厚多彩的一天呀! 母親永遠都會在贊美著生活。在她的心里深處,沒有怨恨沒有郁悶。即便遭受如此病痛,她仍如同有生中的任什么時候候,坦然承受著所有的磨難,時時處處為別人著想。縱然在大病初愈腦中一片渾沌之時,她依然本能地快樂著,感激著。 也許是得益于母親平和的心態,在住院幾個月后,她竟然重新站立起來,重新走路,自己吃飯,與人交談,生活也逐漸能夠自理,險些奇跡般地康復了。 我為有這樣一個美好的母親而驕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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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經典故事錄入:admin 責任編輯:admin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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