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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的草帽 | |||||
作者:佚名 校園故事來源:本站原創(chuàng) 點擊數(shù): 更新時間:2023/5/12 ![](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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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的草帽在我的櫥柜里的最上面,擺放著一頂草帽,上面粘滿了我和父親的大頭貼。每一天回家時,我都會習(xí)慣性地打開櫥柜,我曾不止一次充滿感恩地回憶父親戴著草帽的情景。 我們住在城市最窮的貧民窟里,父親在建筑工地上打工,靠賣體力賺幾塊生活費,從沒出過遠(yuǎn)門,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讓我們能出外邊闖闖。哥哥高三那年沒考上大學(xué),輟學(xué)去了廣州,讀初中的我便成了父母心中最大的目標(biāo)和希望。 1998年,我順利考取了湖南師范,成為我們村第一個考取名牌大學(xué)的人,父母樂壞了,可沒過幾天,他們就為巨額的學(xué)費犯愁了。望著家徒四壁的房子,我第一次留下悔恨的眼淚,如果我不考那么多分,他們也就不會如此著急了。我說:“我不讀了,我要像哥哥一樣去掙錢養(yǎng)你們。”父親火了:“你哥哥,你哥哥就是因為書讀得少,在外面連自己都養(yǎng)活不了,像他那樣,那你就一輩子都沒出息了。”我沉默了。 晚上吃飯時,母親特意炒了一個青椒肉絲,這還是母親去肉店老板求了好多次才賒到的,母親夾了一塊給我,鄭重地對我說:“孩子,安心讀你的書,不要擔(dān)心。就算賣了這房子,我也要供你讀完大學(xué)。” 話是這么說,可借起錢來,就頭疼了。那陣,父親天天在外面奔波,跑遍了所有的親戚好友,求遍了能求的朋友,湊齊我的學(xué)費還差一段距離,最后,父親一咬牙,以三分的利息借了1多元。 俗話說,窮人的孩子早當(dāng)家。我更是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分來用。為了省錢,我早上用開水泡從家里帶來的黃米粉,中午和晚上買兩個饅頭,再泡杯開水就算了事,一月到頭,才吃一頓肉。我還在勤工部找了份清潔的活,饒是如此,還是覺得錢不夠用。 大三后,班上很多同學(xué)都開始談戀愛,我成了寢室里惟一的單身,他們想給我介紹,被我拒絕了,我想,連自己都養(yǎng)不活,還有什么資格去涉足愛情呢。1999年12月6日,我從床上剛準(zhǔn)備起身,從腹部傳來的一陣劇痛立刻讓我昏厥過去。當(dāng)我醒來時,人已經(jīng)躺在醫(yī)院了,醫(yī)生說我是急性闌尾炎,需要立即動手術(shù),否則有生命危險。趕來的班主任二話不說,幫我墊付了醫(yī)藥費。 手術(shù)后的第三天,同學(xué)告訴我,你父親來了,正在班主任那呢。我心一驚,心想父親怎么知道這事了,我原本是想瞞著的,我不希望他們再為我擔(dān)憂。隔了一會,一個戴著草帽的人敲門進來了,是父親。 我掙扎著想爬起來,被父親喊住了,“你們學(xué)校真大,要不是有同學(xué)帶路,我真找不到。怎么樣,好些了吧?” 我點點頭,父親在床邊坐下,脫下草帽,我看見他的頭發(fā)白了一片。 “好了,好多了。您怎么來了?”我問。 “要不是你班主任告訴我,我們還不知道呢。”父親有些責(zé)怪,“孩子,以后有事情不要瞞我們了,有什么苦難,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承擔(dān),畢竟,我們都是一家人啊。” 我忽然想起父親的那句口頭禪:咱家雖窮,可也要窮得有志氣。我點點頭,父親又仔細(xì)打量了我一番,微笑著說:“真好了,那我就放心了,這里還有些錢,你拿著用。”說著,父親從內(nèi)一褲兜里摸出一個塑料袋,父親打開袋子,里面有一沓錢。父親仔細(xì)數(shù)了數(shù),一共是六百一十五元。“這里有六百塊,你拿著。” 6我不由得一愣:“再加上醫(yī)藥費,哪來的這么多錢?” 父親干咳了一聲:“還不是東湊湊,西借借。哎!孩子,錢來之不易,要省著花。”父親把六百塊錢放在我的手里,又看了看,把最后的一十五元也放在我手上。 我驚訝地問:“爸,都給我了,你回去怎么辦?” 我捧著這帶著父親體溫的600塊錢,含著淚點了點頭:“爸,你放心吧。” 父親簡單地在外面買了一個饅頭,然后進來給我告別,剛走出門去,他又轉(zhuǎn)頭說:“孩子,回家貴,寒假要是沒什么特別的事,就,就不用回來了。我和你媽都好著呢。” 我心頭一酸,默默點了點頭。 轉(zhuǎn)眼,寒假來臨,我想起父親的囑托,一個人留在寢室看書,這一切都被班主任看在眼里,有一天晚上他喊我到他家吃飯。吃了飯,班主任慎重地掏出50塊錢給我:“孩子,上次你爸爸給錢時,多給了50塊,你拿著做路費,逢年過節(jié)的,怎么能不回去呢?” 我含著眼淚收下了,當(dāng)天就買了回縣城的票。 夜色降幕時,我走到家門口,本來想給他們一個驚喜,推開門,我傻了。 里面擺著各種各樣的高檔家電,這是我的家么?我一揉一揉一眼睛,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一切,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:“你找誰啊?” “這是我的家,你怎么在這?我爸爸媽媽呢?”我放下書包,疑惑地問。 從廚房里走出一對中年男女,上一上一下一下打量了我一番,男的說:“你應(yīng)該是老王的兒子吧,你這房子,你爸爸早賣給我了,他沒跟你說么?” 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,我差點栽倒在地上,我問:“什么時候的事情?” “大概三個月前。”男人想了想,說:“你那次得病,你爸爸沒錢,只好把這房子賣了。”男人笑了笑,“這房子雖然破了點,但住起來,舒服。” “他們在哪?”我咬著牙,盡量控制著眼里的淚水。 “就在人民路三號的工地上,快去找他們吧。” 我強忍著淚,直往外面跑,當(dāng)時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,我要趕回去,我是個不孝的兒子,連惟一的窩也因為我被迫賣了,我心里深深自責(zé)著。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我看見一處圍墻包圍著的空地上樹立著幾個帳篷。跑近時,第一個帳篷里傳來父親的聲音。掀起門簾,父親戴著草帽站在梯子上補頂棚,母親在一旁做飯。 “爸!媽!”我走過去,淚水不爭氣地流下來。他們先是一愣,半晌后,母親嘆了口氣,說:“我知道你會回來的,回來了就好,這個家雖然簡陋了點,但至少還可以住。” “我去砍斤肉,再打2兩酒來,好久沒喝過了,今天得好好痛飲一番。”父親脫下草帽,我看見他的頭發(fā)白了一大片。 那一天,父親跟我嘮叨了一晚,到最后,他竟然醉了,母親和我把他扶進去,母親說:“你爸爸這幾年過得實在太苦了,長大了記得好好孝敬他。” 剛過元宵節(jié),父親便催著我早回學(xué)校,送行的時候,父親從內(nèi)一褲袋里摸出塑料袋,也沒看,就塞在我的手里,我說:“上次那六百塊,我還沒用完,這些,你們留著,都操勞了一輩子,多買點肉補補身體。” 父親火了:叫你拿就拿。省城不像鄉(xiāng)下。父親嘆了口氣,繼續(xù)說,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如果有合適的,就找一個對象,錢該用的時候就用,我和你媽媽,在這里還能賺些錢,你不用擔(dān)心,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行了。”我的眼淚一下淌了下來,點著頭接過了錢:“爸,你多保重,我走了。” 回到學(xué)校,我找了兩份家教,雖然累點,但我過得很充實,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我謝絕了好幾個名牌企業(yè)的邀請,回到了生我養(yǎng)我的家鄉(xiāng),做了一名記者。 那年父親生日,母親想讓我給父親買頂新草帽,可父親不肯,他說:“這帽子,都戴了十多年了,早戴出感情了,舍不得扔。” 如今,哥哥也回到了家鄉(xiāng),辦起了廠子,父母便到他那幫忙,我也時常去看望他們,父親每次說:“叫你不要跑得這么勤快,就不聽。真要有本事,就帶個丫頭來,年紀(jì)都一大把了,還不考慮自己的事情,我和你母親都等著抱孫子呢。” 我笑笑。我照舊往哥哥公司跑。今年元旦節(jié),我?guī)Я藗姑娘回家,父親才取下了那頂戴了十多年的草帽,父親笑著說:“是時候讓它退休了。” 每次回家,我都照例要看看那頂草帽,我知道,父親的言行舉止,早已深深刻入了我的記憶,也將影響我的一生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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